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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有客房。”荆劭硬邦邦地答,“不过很久没收拾了,c黄单要重新换过。”
“哦——”晚潮拖长了声音,状似失望,“那就先将就一下吧。”
荆劭的眉头打了个结,要忍耐,好男不与女斗。更何况她总算是个病人,“那边有沙发。”他一指沙发,也不管她看得见看不见,径自脱掉外套,走到冰箱前面,“喝不喝水?有可乐跟咖啡。”
“不要。我不喝咖啡因的东西。”晚潮摸索着走到沙发旁边,直接倒了进去,“好、软、啊……还有抱枕!”
舒服地伸个大懒腰,左右滚了滚,看不见沙发的颜色,可是这么宽大舒适,触手是厚实的灯芯绒,她猜是浅棕色,不然就是松绿色,总之,像秋天原野里那种颜色就对了。
荆劭灌了一大口冰咖啡,看着她像只猫似的在大沙发上滚来滚去伸懒腰,打呵欠,不知道是匪夷所思还是无可奈何,真要命,这到底是他的家,还是她的?为什么看上去,她好像比他还要自在还要享受。
“真不想起来了。”晚潮心满意足地叹口气,“我不用去客房,就在这沙发上睡就好。”
“不行。”荆劭坚决反对,他半夜起来喝水,去厕所,洗澡,都要穿过客厅,难道要她在这里欣赏他的半裸体秀?
“反正我什么都看不见。”晚潮说得十分无辜。“很快就可以拆纱布了。”荆劭不为所动。
“那么下次包纱布,在眼睛的位置剪出两个洞来,不就好了?”她突发奇想,“这样一来我至少可以生活自理。”
“随便你。”荆劭不理会她,径自去浴室洗澡。
打开莲蓬头,哗啦哗啦的水声里,隐约听见她在外面自得其乐地唱着歌:“小小的一片云呀慢慢地走过来……请你们歇歇脚呀暂时停下来。”
声音苏脆清甜,快活无边,就好像刚才在诊所雪雪呼痛的那一个,根本不是她。荆劭疑惑地侧耳倾听,除了在KTV,他已经有N年之久没有听过一个真人在唱歌了。最后一次,应该是在医科毕业那年,送行会上,一群人喝醉了高唱国歌,呵呵,这辈子他惟一能不忘词不跑调地唱完的,怕是只有国歌了。
水从荆劭脸上流下来,他伸手抹了一把,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脸上的肌ròu一直在微笑状态。
这是怎么回事?!
印象里,他的表情肌似乎已经萎缩很久了。自从钟采走了以后……烦躁。荆劭再抹了一把脸上的水,莫名烦躁。钟采钟采,他就没见过比自己更没出息的男人,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,还对这个名字念念不忘。
“笃、笃、笃!”有人敲浴室的门。
荆劭怔了怔,关上水龙头,听见晚潮在外面大声说:“快一点,我也要洗澡。”
什么?!荆劭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你这样,怎么能洗澡?伤口至少两个礼拜不能沾水。”
“可是我每天都得洗头。”她坚持,两个礼拜?两个礼拜不沾水,她就直接拖进垃圾处理场就好,以免污染环境。
荆劭恨恨地咬了咬牙,关上水龙头,扯过一条浴巾围在腰上,伸手拉开浴室门,“我说不行就是不行!回去睡觉。”
“我真的要洗头。”晚潮重申,“我的头发一向爱出油,只要一天不洗就会痒,而且油嗒嗒的。”她认真地告诉他,“如果不洗头,我一定睡不着,到时候可不要嫌我吵。”
“随便你。”荆劭头大如斗。
晚潮摸索着找到水龙头,真的开始放水,“洗完了你要帮我换药。还有,毛巾、梳子、洗发水借一下。”她向他伸出手。
荆劭站在门口,听着哗啦哗啦的水声,脸色越来越难看。她还真的不怕死啊?盯着她那只伸得平平的手,理直气壮的,终于忍不住再叹一口气。她到底懂不懂一点常识,伤口发炎是什么后果她知道不知道?
“我——帮你洗。”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fèng里迸出来。
“好啊。”晚潮接得十分顺口,半点不意外,好像已经期待很久了,“是你自愿的哈,不是我逼你。”
荆劭握紧了门把手,就一天,只留她在这里呆一天!再多一天他必定血压升高爆血管。
沉着脸,把客厅的藤编躺椅搬进浴室,放在浴缸边,打开水龙头放水,“这是最后一次,下回想都别想。”
“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。”晚潮不吃他这套,自顾自摸到躺椅上躺下来,“噫,这么舒服,尤其是背部和扶手,角度刚刚好。”
“当然舒服,从舒适堡花了几千块买回来的。”荆劭没好气地拿出洗发水和毛巾梳子,一字排开放在一边。天知道给女人洗头要怎么洗?她的头发足有他一百倍的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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